「主人,你好啊。」 從盥洗室回來,就看見沙發上多了一名不速之客,緩緩的優美聲調一如既往。 「⋯⋯三日月宗近。」審神者的愉快的表情瞬間垮下來。 八成是發現審神者一整天閉門不出,感到事有蹊蹺便前來刺探了吧,狡猾的老頭。 來者甚至很自動的拿了茶水間的茶包,幫自己泡了一杯。雖然是非傳統的茶具,平安時期的老刀拿取茶蓋輕撥杯緣的動作,仍然充滿古典的優雅。 「大和守君呢?」早上Q由顯現後,審神者就吩咐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,雖然不情願,但他應該不會隨便違反主命才對。 「啊啊,剛好今天燭台切試做新的點心,就分了一點給大和守。那孩子一拿到就跑去找加州了,真可愛。」 不要這麼好賄賂啊!!!而且那個點心是你偷拿的吧臭老頭! 雖然很想這樣說,但跟三日月較真只會讓自己心累而已,不能在對弈之前就被耗盡了心神。

「所以?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?」審神者沒好氣的問,彷彿想形成對比,在三日月對面用沒教養的姿勢坐了下來。 「也沒什麼,只是發現到了平常主人的散步時間,卻還沒出房門,有些擔心便來看看。」 「⋯⋯如你所見,我沒事。」 平常來說,自己上午不會一直待在辦公室內,有時是到馬廄,有時是到田裡關心大家的狀況,更多時候是在本丸內跟大家聊天。總之散步只是委婉用語,實際上是摸魚的意思。 「今天是公文死線,所以才沒在平常時間出現。」 雖然想這樣糊弄過去,但三日月在被近侍的大和守阻擋時就察覺到什麼了吧。 「這樣啊,主人沒事真是太好了。」 「嗯嗯,我沒事,所以你可以走了喔。」 「不不,主人辦公怎麼能沒人隨侍於側呢?就由爺爺我代替大和守吧。」 「不不,大和守君一定很快就回來了,不用勞煩老人家。」 聞言三日月哎呀一聲,在掌心捶了一下。 「這麼說來,那個點心,是我趁廚房沒人時拿的,燭台切看到大和守手裡拿著,恐怕會誤會吧,哈哈哈。不小心陷害到後生晚輩了,抱歉抱歉。」 絕對是故意的吧這個老頭! 審神者暗自吐槽,與心聲對比,臉上敷衍的笑沒有改變半分。 「不過⋯⋯」三日月輕輕放下茶杯,收起笑容,垂下的目光也冷了幾分。 「主人好像一直想趕爺爺我走,難不成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?」 新月發出森森寒光,想探進自己靈魂深處。 面對付喪神刺人的注視,審神者毫不閃避,只是自然的迎上視線,微微一笑。 「其實也沒什麼,剛剛說了公文的死線要到了,我只是想趕快做完工作。」他從容優雅的說,這種時候繼續趕人只會顯得可疑,退一步強調自己的證詞才能穩固立場。 「死線剩不到24小時,與你閒聊的時間夠我再拼半張A4了,所以剛剛心急了點,希望爺爺可以體諒一下現代社畜的心酸。」審神者頓了一下。 「還是說,」 最後,以退為進的,逐客令⋯⋯! 「你要幫我寫呢?」

將軍。

哈哈哈哈,我贏了,無話可說了吧?不想工作就快滾,臭老頭。套一句一期一振的台詞,我現在表情如何呢?我也不知道,希望不要笑得太邪惡才好。 Q由在的話,就會一股腦把這些話說出來吧,可惜他不在。審神者愉快的想。 「哎呀?」 然而感受到未知的推力,三日月把頭轉向身側。 小小的娃形審正在使出渾身的力氣想推走三日月,然而不管是體型還是重量差距都太大了,三日月紋風不動。 審神者之間有一說,想得到三日月宗近,運氣必須非常好。天下五劍的獲取難度堪稱整個刀帳第一,為了得到這名美男子,許多本丸傾家黨產,甚至把某個掉落點都踏破了也不見國寶的影子。這樣的三日月,本身運氣又如何呢? 「這是什麼,主人?是你用靈力生的孩子嗎?」 國寶男子的笑容閃耀,表情愉悅得讓人想揍他。

馬廄裡,骨喰與鯰尾兩位藤四郎正在幫馬匹梳理鬃毛。 「要不要拿馬糞做些什麼呢——」鯰尾正愉快的提些危險的點子,而情緒淡薄、沒什麼反應的骨喰則聽聽就過去了。 突然。 「骨喰救我、骨喰救我、骨喰救我、骨⋯⋯」 骨喰胸口的蝴蝶結發出詭異的機械音,本人面無表情的按住之後又恢復平靜。 「那是什麼,我怎麼不記得你的緞帶有這個功能?」鯰尾傻眼的靠了過來,想拉兄弟的領口。 「要去救主人。」 「啊?」 骨喰扭頭就往審神者的書房奔去。 「欸?等等我,不要留我一個人工作啦兄弟——!」

「那是最近流行的bug,原因不明,因爲很吵所以把嘴巴塞住了。」審神者不情願的說明,同時省略了不需要千年老妖怪知道的情報。 明明叫大和守君把它綁起來丟櫃子了,可惡,也綁太鬆了吧。 這樣想的審神者,還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希望三日月滾蛋的心情過於強烈,才導致Q由掙脫繩索將願望付諸實行。 三日月捧著Q由認真端詳。 「它好像一直想說話,可以聽聽看嗎?」 「不行!」 見三日月作勢想拔出硬是被塞進Q由口中的依賴札,審神者忍不住放大音量,阻止三日月的動作差點打翻桌上的茶杯。 「嗯?」 「我是說,它會打擾到我工作,所以不行。順便說你也會,給我出去。」理解到三日月不講明白就會繼續厚臉皮的賴在書房,待越久曝露風險越高,審神者只能下達命令。 「這樣啊,那麼,為了不打擾主人我就把這個帶走了。」 「不行!」 「嗯?為何?」 審神者欲言又止,最終沉下臉:「⋯⋯我應該不用跟你說明每個命令的理由。」 三日月又哈哈哈的笑了。目空一切,瞭然於胸的傲慢表情令人生厭。

「主人,真的很不會隱瞞呢。」狡黠的月。

他一把揭下依賴札。 「你好呀,我是三日月宗近,怎麼稱呼你比較好?」 「該死,還給我!」第一題居然就是問這個,已經不知道是運氣還是謀略了。審神者想搶,然而被太刀青年側身閃過撲了空。 Q由就在混亂的場面吸口氣,開口了:「我叫——」

「主人,你叫我嗎?」門碰的被打開,一頭白髮相當惹眼,來者面無表情,是骨喰藤四郎。

「來得太好了骨喰寶貝我的兒子嗚嗚唔唔唔⋯⋯!」趁三日月愣住,審神者奪過Q由並摀住他的嘴。 「你把骨喰當兒子?」 「兒子⋯⋯?」 三日月不可置信又帶點不齒的看向審神者,骨喰則出神的複誦他的句末,整個人彷彿陷入宇宙。 「這個反應,你早就知道這個bug了吧三日月?」審神者覺得剛剛費盡心機的自己簡直愚蠢,在看見這個老頭進房的那一刻就應該直接把他趕出去。 「爺爺我也是半信半疑。」三日月優雅攤手表示無辜,但只讓人更火大。 「兒子⋯⋯」

骨喰還在宇宙中。

「主人!我來救你了!」門又被砰的打開,一把烏黑亮麗的滑順馬尾,是鯰尾藤四郎。

「⋯⋯兄弟。」 「骨喰跑太快了啦。」黑色脅差走到自己的兄弟旁邊打招呼,然後注意到審神者手中的Q由。 「主人怎麼了嗎?那是什麼?娃娃?」 「啊啊,那個是——」 「不准說。」審神者狠狠瞪了三日月,隨即對兩位脅差露出笑容,「骨喰鯰尾,三日月好像累了,你們送他回三条房間好嗎?」 「這麼快就要回去了?我還想待一會。」鯰尾不滿的說,噘起的嘴有些撒嬌的意思在。 「人送回去之後就不用馬當番了喔。」 「主人掰我立刻走!」 「爺爺我也還想跟主人待一會⋯⋯」三日月用浮誇的演技拭淚。 「骨喰。」 「⋯⋯」 「我立刻走。」骨喰什麼都還沒說,只是眉頭先露出皺起的趨勢,三日月就投降了。 說是這樣說,三日月看向審神者的眼神卻炙熱得像是在表達別的意思,沒錯,比如說⋯⋯「臭小子你就是吃定了我對骨喰沒輒吧」之類的。 啊,大概是錯覺吧,掰掰臭老頭。